齐衡转过来,两条修长的胳膊交叠在明兰的桌子上,含笑道:“六妹妹睡的很沉,定是昨晚连夜苦读累着了吧?”
平宁郡主微笑道:“姑娘们生的喜人,我很是喜欢,可叹自己没福气,只有衡儿这一个孽障,今日便多赏些又如何;况且,唉,也委屈她们了——”
明兰听的心惊胆战,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笑着转头对三个兰道:“庄先生已和你们父亲说了,以后你们就不必随哥哥们一同上学了,专心在屋里学些女红规矩才是正理……”
接着那平宁郡主又和盛老太太说了几句,王氏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说着说着,平宁郡主笑道:“…哪位是府上六姑娘,我家衡儿家后提起她直笑呢?”
平宁郡主拉过明兰的小手,细细打量,见明兰白胖娇憨的圆润小松鼠般模样,嫩乎乎的小手捏着很舒服,便道:“好个招人的孩子,怪不得老太太疼她,我见了也喜欢呢;…明姑娘,你与我说说,以后不能上庄先生的课了,心里是不是不乐意呀?”
明兰冷不防瞅见齐衡脸上可恶的笑容,心道这问题真刁钻,只得讪讪道:“哪里,哪里…”
齐衡实在忍不住,掩着嘴附到平宁郡主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那郡主顿时乐了,愈发搂着小明兰,笑道:“…这敢情好,你可省下午觉了…”
一起上学的兄姐们早就看见明兰打瞌睡,一时都笑了起来,如兰凑到王氏身边轻轻说了,盛老太太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指着明兰笑个不歇:“……好你个小淘包,这下免了你上学,你可乐了!”
明兰小脸涨通红,低头咬牙腹诽:齐元若你丫告姑奶奶黑状,当心生儿子没XX!
只听平宁郡主还道:“……衡儿,你这状可不能白告了,你自己没有亲妹妹,以后可得把明儿当自个儿妹子般疼爱才好…”
……
第25回打扫战场的两种方式
刘昆家的扶着王氏斜躺进铺着夹缎薄棉的锦烟蓉覃湘妃榻,往她背后塞进一个金线蟒引枕,如兰跟上几步,急急道:“娘,你倒是说话呀?我……”
“可是,可是…”如兰过去扯着王氏的袖子,急道,“我,我…元若哥哥…”
王氏烦躁的一把甩开女儿的手,厉声道:“什么元若哥哥?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以后规规矩矩的叫人家‘公子’!……不对!以后都不要见了,刘嫂子,以后但凡那齐衡在府里,不许五姑娘出葳蕤轩一步,不然,家法伺候!”
如兰自小被娇惯,王氏从未如此厉色,顿时呆了:“娘,娘,你怎么可以…?”
王氏霍然坐起来,神色严厉:“都是我的疏忽,只当你是小孩子,多娇宠些也无妨,没打量你一日日大了;昨日齐衡来家后,我听你一说便也动了心思,才由着你胡来,看看你副模样,这是什么穿戴打扮?哪像个嫡出的大家小姐,不若那争风的下作女子!真真丢尽了我的脸,你若不听话,我现在就一巴掌抽死你!省的你出去丢人现眼!”
如兰从未被如此责骂过,吓的泪水涟涟,听的母亲骂的如此难听,瘫软在王氏脚边,只不住的哭泣,嘴里含含糊糊道:“…为何…骂我…”
如兰停住泪水,怔怔的听了起来,王氏顿了顿,道:“……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的姑娘家自己出去应承的;那种没脸的做派是小妇干的,你是嫡出小姐,如何能那般行事?男婚女嫁本得门当户对,若是人家不要你,瞧不上咱家门户,你能舔着脸上去奉承巴结?”
如兰最是心高气傲,顿时脸红,忿然道:“自是不能!”
王氏心里舒坦了些:“你年纪还小,好好过几年闺女日子,以后你出嫁了,就知道当姑娘的日子有多舒服了,有娘在,你舒舒服服的当小姐;岂不好?”
如兰想着齐衡,犹自不舍:“可是元…齐公子对我很好的,郡主娘娘兴许会改主意呢?”
王氏一股气又上来,骂道:“你个没眼力的死丫头,人家给你三分颜色,你便被哄的不知东西南北,你仔细想想,他对你们姐妹三个不都是一般客气的吗?说起来,他对明兰还亲热些,不过也为着她年纪小又孩子气!况且,做亲拿主意的是他父母,他都不见得对你有意,齐大人和郡主自想着对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做什么要你?你再胡思乱想,当心我立刻告诉你父亲,让你再吃一回板子!”
如兰又哭起来,顿着脚:“母亲…母亲…”
王氏这次是硬心肠了,指着如兰骂道:“你要脸不要,一个大家小姐,不过见了个外头的后生两回,便这般牵肠挂肚,简直厚颜之至不知廉耻!”
如兰被骂傻了,真是羞愤难言,一扭头便跑了,边哭边跑,刘昆家的要去追她,被王氏制止了,反而冲着帘子大声骂道:“让她哭!这个不要脸面的孽障,哭醒了要是能明白便罢,若是不能明白,我还要打呢!打的她知道礼义廉耻!去外头问问,哪家的小姐会自己过问亲事的,正经人家的小姐都是由着长辈做主的,平日里一句都不问才当是,便是说上一句也要羞上个半天!就算年纪小不懂事,也可学学她大姐姐是如何端庄行事的,我哪辈子做了孽,生了这么个厚脸的死丫头,不若打死了干净!”
王氏恨恨道:“都是那贱人!没的带坏我儿!”
王氏摇头道:“同是做娘的,我知道郡主的心思,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般品貌又这般家世,将来聘哪家姑娘不成?虽说咱们老爷也是好的,可到底不是那豪门贵胄出身,又不是圣上的心腹权贵,齐家自己就是公府候府出身,如何瞧的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