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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是她是她!”
有人笑着接话,“听说前两天及笄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吗?”
尤其,刚刚宋府的五姑娘说了什么?她说段萧去了宋府向宋繁花提亲!
能向宋繁花提亲的男人,敢向宋繁花提亲的男人,这世上,果然是有的吗?
段萧是谁?
衡州太守,当地父母官,他们头顶的青天,而如今,这片青天要被宋繁花那片乌云给蒙羞了,这可如何是好?
段萧却似乎感受不到大众们的心,见宋繁花离开了,他就收回视线,看向她刚刚触摸过的那架琴,琴不是好琴,却份外漂亮,玉简白,丹青釉,银光丝弦,非凡贵气,段萧伸手触了一下那琴弦,弦丝清清凉凉,单调细腻婉转,倒是很适合这个炎炎夏季弹,他收回手,冲站在铺前的老板问,“这琴多少钱?”
段萧问,“为何不卖?”
段萧轻笑,“你别框我,没完工的琴你会摆在外面卖?到底是不卖我,还是没完工啊?”
段萧问他,“多少钱?”
段萧挑眉睨他,“你琴既是没完工,为何摆外面?”
段萧好笑地问,“你很怕她?”
段萧扬扬眉,心想,宋繁花到底是蠢名在外还是凶名在外?这小小的一个店铺老板都对她诸多忌怕,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能做到这般,真是……要他怎么说好呢!
段萧对老板问,“你说这琴原先有人定下,是谁定下的?”
段萧眼角微眯,淡薄的唇微勾,“天琴阁?”
段萧没追问是哪个人定的,只掸了掸手,轻轻扬扬道,“你刚也听到了,这琴是我要送给宋六姑娘的礼物,你若不卖我,那我拿什么送她?我若食了言,岂非是丢衡州太守府的脸?”
段萧今天没带无方,随从又早一步打发去了公署,是以,他自己从袖子里掏钱,掏出一张银票,票面上的数值是五百,他将银票递给老板,“这钱够不够?”
段萧又从袖子里掏出面值小一点儿的银票,给他三张,三张总共是二百一十两,多了十两,老板说给他找钱,段萧道,“不用找了,就当是给你的跑腿费,你这琴既是天琴阁定的,那如今卖给了我,你必然要跑一趟天琴阁去说明原委的吧?”
姜小莫今天没有客人,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厢房里下棋,对面无人,没有敌手,他一个人下棋,却也下的津津有味,正在棋盘上杀至正酣,门被人敲响,他抬抬眸,摆弄棋子的手行云流水丝毫不停顿,只结结巴巴地问,“谁……谁啊?”
姜小莫一听,脸色陡地一变,“你说什么?”
姜小莫脸色寒冷道,“你都不能在拿琴的时候,一个手不稳,将琴摔在地上?偏要让那段萧买去?”
姜小莫气道,“蠢货!”
赵化青应道,“好!”
宋昭昭一边用手扇风,一边道,“夏天不都这么热吗?还有地方夏天不热的?”
宋昭昭指着她的额头轻嗤,“取笑我是吧?”
宋繁花回到南院,推门进去就让环珠把绿佩叫来,绿佩来了之后,宋繁花又让环珠去备水,她要洗澡,等环珠一走,她就问绿佩,“上午去老刘铁铺了?”
宋繁花问,“高御铁可有明白我要做什么兵器?”
宋繁花问她,“还有别的话要说?”
绿佩小小地嗯了一声,抬起小脸来,轻声问,“小姐,你让高师傅做的那九环镖,你会用吗?”
刚靠近床边,还没掀起春闺罗纱,就听到里面传来嘶哑的呓语,“热……水……”
等宋繁花喝罢水,绿佩搁了玉杯,伸手一摸,摸到宋繁花额头的温度滚烫如火,她大惊,“小姐,你发烧了!”
宋明慧一脸沉稳地踏入南院,进了宋繁花的厢房,一进去就看到环珠和绿佩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别拿着冷毛巾在帮宋繁花降温,她心口一松,走过去问,“烧的很厉害吗?”
宋清娇也紧跟着走上去,问,“好好的人怎么会发烧?情况怎么样了?”当看到宋繁花的脸忽红忽白,眉头拧的很深,她忧心道,“怎么看着烧的很严重?”
宋明艳和宋昭昭也看到了宋繁花闭着眼呓语不停哼哼不停似乎很是难受的样子,宋昭昭拧着帕子,小声说,“不会是今天上午出去疯玩,中暑了吧?”
宋明艳立马问,“上午你跟六妹妹一起出去了?”
宋明慧温和温声地问,“这么热的天,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宋明慧问,“在街外玩还是在街内玩?”
宋明艳拉了把椅子摆到床边,大敕敕地一坐,翘起二郎腿,冲宋昭昭笑问,“你刚说,你与六妹妹逛琴坊的时候遇上了段萧?”
宋明艳问,“然后呢?”
宋明艳问,“说什么了?”
宋清娇见宋繁花那般难受,急的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吕先生怎么还没来?”说着,遣了秋水,“你去门口看看,怎么这么慢!”
宋世贤看到她,问,“六妹妹发高烧了?”
秋水仰头高兴地喊道,“吕先生!”
吕止言淡声问她,“六小姐烧的很严重吗?”
吕止言随宋世贤进门,秋水扭头望了一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问常安,“出去喊吕先生的家丁呢?”
吕止言随宋世贤一起进到南院,院子里涌了很多丫环,堂屋的门大开着,里面还隐约能听到女子的说话声,吕止言跟宋世贤一进来,眼尖的丫环看到了,连忙大喜地喊道,“吕先生来了!”
吕止言跨进堂屋门,宋明慧、宋清娇、宋昭昭都向他施了一礼,见宋世贤在后面跟着,三人又冲他喊了一声大哥,宋世贤冲她们嗯了一声,忙问,“六妹妹情况如何了?”
吕止言挨床而站,隔着一定的距离打量躺在床上满脸烧红的宋繁花,他不用号脉,也不使用具,只是观其面色,望其神色,闻其香气,便判定出宋繁花不单单是中暑那么简单,他说,“贵府上是不是种了一种能够传播香粉的花?”
宋明慧蹙眉说,“府中花园甚多,花园里的花也品种繁多,有很多花都是能够传播香粉的,吕先生的意思是,六妹这样子,是因为花粉?”
“啊?”坐在一旁的宋明艳听后大惊,“附面是什么意思?”
宋明艳问,“那会有什么影响?”
他刚说到这里,宋昭昭就大惊一声,“啊!六妹妹今天与我出门游玩,回来的时候晒的满脸通红,香汗淋漓,不会……不会……这么巧吧?”
宋昭昭问,“严重吗?”
宋世贤急急地冲吕止言说,“快去看看!”
吕止言脸色微凝,单手撩起裤摆,往床沿一坐,搭起宋繁花手腕间的脉搏开始脉诊,他脉诊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宋繁花的脸上,见她面色难受,眼角有泪逸出,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在分泌,脸红唇白,一副极力挣扎要脱离某种厄制的状态,他略有不解,片刻后放下她的手,冲宋明慧问,“府上可有种莞丝花?”
一提到红廊二字,宋明慧又看一眼宋世贤,宋清娇鼻孔一哼,宋昭昭默不作声地绞着帕子,宋明艳大腿搭着二腿,毫无闺态的样子,不羁地讽道,“哎呀,吕先生,你不知道啊,这红廊可是我大哥的心头宝……”
宋世贤眉心微蹙,他之所以移了莞丝花过来,就是因为柳纤纤喜欢,而红廊也因为有了莞丝花才称得上是红廊,若是移除了,岂非是废了?
宋清娇问吕止言,“莞丝花拆除后,六妹妹的病就会好吗?”
宋世贤应声,又道,“可备了酒?”
宋世贤问,“为何?”
吕止言跟在后面,笑问,“生气了?”
宋世贤轻哼,“我生什么气?”
吕止言道,“把莞丝花拆除了,下次柳纤纤再来府上,就没她能够停留之地了,你不生气?”
宋世贤面色不大好,径直走到摆了饭菜的桌边坐下,扬头问他,“六妹妹到底是中暑还是中了花香毒?莞丝花真的有毒吗?你是不是存心的?”
宋世贤听闻后蹙眉,“果然这莞丝花有毒?”
吕止言失笑,“我有说有毒吗?”
宋世贤想了想,好像真没听他说过毒字,可他说的香粉覆面,不就是被毒侵体的意思?宋世贤瞪他一眼,“是不是你们这些郎中说话,都是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