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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九)(1 / 1)

润玉终于来花界看我了。

不知临秀姨怎么同长芳主他们说的,只是不让我出花界,但没拦着润玉来花界看我。即便如此,我却也看出花界众人对他的疏离。

爹爹不在了,好端端惨死洛湘府,新仇激起了旧恨。天家总是给花界带来别离和心伤,他们这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润玉的脸色也不好看,等大家都走了。他坐在我床头,像往日那般,理了理我鬓角散落的发丝,轻声道:“怎么瘦成这副模样?心口还疼吗?”

我不知怎么回这话,脑子里积成一团浆糊,只能凭着本能扑进他怀里,呜呜哭。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几天前,我还幸福得像在九霄云顶。

润玉一下一下轻拍我的背:“心口还难受的话,我给你渡点气,就能好受些。”

说罢,他低头,冰凉的唇贴上我的额头。

我一惊,仓皇推开了他:“不,不用了。”

润玉看着我,若有所思。

“治标不治本,何必浪费灵力。”我低头解释,莫名有些心虚。

润玉沉默了片刻,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对我说:“觅儿,你别难过。父帝已命我严查父神遇害之事,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结果。”

“父神?”我对这个称呼恍若隔世,“小鱼仙倌,凤凰涅槃那日遭到袭击,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怎么突然想起此事?”润玉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心思。

“爹爹出事那日,我在织女府试穿大婚嫁衣,爹爹夸我好看,笑得开心极了。没想到,再见却是永别。”

“觅儿”润玉想过来抱我,我却双手抱膝,把自己包裹起来,与他相隔。

“觅儿,你别这样。”润玉的声音透着哀伤,“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眼下虽说还毫无头绪,天界哪个不想我们好,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说,父神法术高强”

“还是称水神吧。”我打断润玉的话。

“觅儿,如今你要和我生分了吗?”润玉猛地牵过我的一只手,死死抓着不放。

“没有你我尚未大婚,让人听见了,不合规矩。”我轻声道。

润玉一把将我带入怀中,感伤道:“这才几天,情势就逼得你长大了。”

“是啊,再不长大,不行啊!从前没有娘亲,如今没了爹爹,临秀姨也走了,我只剩下自己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滑落下来。

“觅儿,你还有我啊!你这般说,是用刀子扎我的心。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哪怕舍了命,我也会给你讨回公道。”润玉将我的手,按在他的逆鳞伤口处。

润玉一直对我很好,连逆鳞都给了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风神仙上向父帝上表,将大婚延迟,我也是赞成的。我原想向父帝请旨,将你留在璇玑宫也不无不可。风神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如今杀害父水神的凶手没有找到,不能让你冒险留在天界。”

“小鱼仙倌,我”这一刻,我很想像从前那样,将一切都说出来,把所有的烦恼都交给他。可话到嘴边,耳边又响起临秀姨说的那句:“觅儿,至亲至疏是夫妻。”

就又咬住下唇,把话咽了下去。转念问道:“爹爹出事那日,你去过到织女府的那条天街吗?”

“到织女府的那条天街?”润玉摇摇头,“未曾去过。那日我下值后,在路上偶遇缘机仙子,便与她攀谈了几句。之后,就在洛湘府前遇见你。可是有何不妥?”

“没,我不过随口问问。小鱼仙倌,我累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言语间纵然有不舍,他还是轻轻将我放开。

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而后站起身来,润玉嘴角勉强扯了一抹笑意,道:“那我走了,你别胡思乱想,叫我担心。”

“嗯。”我点点头,不忍与他直视。

他转身往外走,我看着他雪样纯白的背影,似乎有道不尽的寂寞。一时间,泪如泉涌,坐起身来,痴痴问他:“小鱼仙倌,你为何心悦于我?”

润玉站住了,停了片刻,猛地转身,一把将我抱起,低头将我脸上的泪一点点吻去。

最终,感觉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我脸上,他在我耳侧低语:“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心痛也慢慢治愈。

岐黄仙官不再来看诊了,让我好生将养着。

润玉隔三两日来花界看我。可爹爹的身亡就像根硬刺,扎在我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有时,他会带上熙欢做的好吃的来,我会吃,却再也没从前那么欢喜。

有时,他会刻意给我说些天界的趣事,逗我开怀。可我笑着笑着,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后来,他也不再说了。

还有几次,他和长芳主说,带我出去凡间或是魔界散散心。长芳主拒绝了,说要风神应允。后来,润玉也不再问了。

因为他不知临秀姨去哪儿,到何处去问?就连长芳主他们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临秀姨有一只青鸟风筝,比青鸟还厉害。它能飞越六界,从各地给我带来她的消息。

临秀姨说,她这段时日在天山脚下,找到一株养魂草,爹爹可用!不过只有一株远远不够,她只能一寸地一寸地找寻,希望能多找几株。

信笺上,沾染了一些泥土。看来,她的确艰难极了。

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如今临秀姨的来信,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没对任何人提起她给我传信之事。如今她是我最亲近的人,又失了半壁仙元,我再不能失去她了!

渐渐地,润玉来花界看我之时,我俩竟会相顾无言,只能呆坐着半天。

可是,哪怕就是这样,润玉依旧风雨无阻来花界看我。

肉、肉对我说:“锦觅,你笑一下啊!”

我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连翘说:“快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小草窝很难过:“锦觅,现在你比我还爱哭。眼泪都可以用来浇花了。”

我无奈道:“我也没办法,笑不出来,眼泪也止不住。”

就这样,我在花界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日,肉、肉急匆匆跑来,和我说:“锦觅,天界有人来看你了。”

“谁?”我有些心不在焉。

“火神!”

“凤凰啊”说实话,自从爹爹出事之后,我就彻底把这位尊神给忘了。好像他从未在我四千年的仙命里出现过一般,彼此毫无瓜葛。

他怎会来看我?我有些疑惑。

肉、肉见我半天不回话,便道:“若你不想见他,我就和长芳主说,叫人撵走!”

我想了想,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决定见见他。

旭凤进来了,没想到他今日竟穿了身素衣。

肉、肉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俩。我不知和他说些什么,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

旭凤沉默了半天,先开口道:“锦觅,你瘦了好多。”

我不置可否。

“水神仙上之事,你节哀,别太难过了。”他干巴巴劝慰。

我点点头。

“锦觅,原本我不该来见你的。不过,有些话,只能当面和你说。”旭凤声音低哑。

“什么话?”

“锦觅,水神出事,我知道你和兄长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母神!要我是你们,也会这样想。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水神出事那时,我正巧在紫方云宫请安,她半刻宫门都没踏出过。”

“是吗?我爹爹为神和善,从不与人交恶。六界之内,能谋害我爹爹之人,可屈指可数。”我冷冷道。

“我知你不信我,但我愿以项上人头作保,我母神的确没有杀害你爹爹。”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莫名其妙相信他说的话。凤凰这人虽说喜怒无常,但他敢作敢当。

“还有,这些时日,我私底下也帮着追查凶手。有些发现水神出事那日,最后见到他的是一个水族洞主,叫莫邪。我将他拘来,拷问了数日。与府中仙侍的供词,对照了上百遍。发现了一件事,我考虑很久,决定还是要告诉你。”

“什么事?”我紧张起来。

“他说,和水神议完公务后,献上了八百里洞庭水族给你和兄长的大婚贺礼。”旭凤停了下来。

“原来是贺礼啊!”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洛湘府内院的满目疮痍,沾血的夜明珠,碎落一地的七彩珊瑚,红珍珠都在滴血

我的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是,他还说,出门之时遇见兄长了,向他讨要喜酒喝。还说,兄长应了,问了他名讳。他当时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水神仙上出事,就只剩下惊吓。”

“你说他遇见谁了?!”我顿觉心痛难耐,有些无法呼吸了。

“遇见兄长,夜神润玉了!可是,活下来的仙侍,没有一人说之前曾见过他。只说,兄与你一同进门,后来莫邪就三缄其口。这是我逼问出来的!”旭凤的声音不高,却无比清晰。

“旭凤,你什么意思?你想要说什么?你不要空口白牙,污蔑好人!”我揪住心口,浑身颤抖。

“我不想说什么,也没任何意思,只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不要被人蒙在鼓里。之前我涅槃遇袭,都说是发配北荒极寒之地的鼠仙干的。可是,鼠仙并不会水系法术。”

“你遇袭,与我何干?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一了百了。”我有些歇斯底里。

“是,我对不起你,我忘恩负义,我狼心狗肺!”旭凤拔高声音,“可是,锦觅,你知道吗?我去洛湘府查看过,行凶者虽然隐藏得深,用剑刺穿了你爹爹元灵。可我还是发现水系法术的气息啊!”

“我不听,不听!你胡说八道!你们这些大骗子。”我一口血吐出来,再也站不住了。

“锦觅!你怎么了?”旭凤飞身过来,一把将我抱住。

正当此刻,从门外闯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柄冷冽的剑狠狠刺了过来。

是润玉!

旭凤抱着我,果断躲开了:“兄长,你以为伤了我一次,还能再伤我一次吗?”

“别叫我兄长,我没你这种弟弟!放下我妻,此处是花界,要打出去打。”润玉猩红着双眼,感觉此刻他想杀了旭凤。

旭凤不说话,却没有照润玉说的办,反而把我抱得更紧。

我用力击了旭凤胸口一掌,他没防备,我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大吼一声:“滚,你们都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锦觅”

“觅儿”

好累!

好在,此刻我轻飘飘倒在地上,再也不用听他们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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