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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钟易笙回来时,客厅是暗的。

凌烟房间门没关严实,光从门缝中泻出,一同泻出的,还有节奏很快的伴奏。

凌烟听见敲门声,“进来。”

“凌烟,大晚上,你在干嘛?”钟易笙脸色很红,发丝沾着汗珠。

凌烟也差不多,额角一层薄汗,两颊微红。

“我在练跆拳道,你信不信?”凌烟喘着气,拿起桌上柔软毛巾擦汗。

钟易笙打量她一眼,狐疑道:“我不信,哪有人穿着睡裙跆拳道?”

凌烟说:“好吧,我在学跳舞。”

对她来说,很有可能,跳舞比跆拳道还难。

“学跳舞?”钟易笙思索片刻后,道,“你不是烟野城驻唱的吗,还要负责跳舞?那……有两份工资拿?”

凌烟摇头,“当然……没有。”片刻后,凌烟语气轻松,“跳给陈靳看,如果要在烟野城留下来的话。”

钟易笙:“你肯?”

凌烟点了根烟,点上,红唇间散开烟圈,“有什么不敢,跳呗,谁怕谁。”

以前又不是没跳过。

“行吧,你慢慢练,我洗澡去了。”钟易笙说完,为她把门带上。

门一关上,凌烟拉开窗帘,周围楼很高,但也破败,遮住月亮一角,月光余晖纯澈,像极了那双眼睛。

凌烟想看他笑,想看那两轮月牙儿。

她曾经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他的好,他的笑,他的赤子之心,她唾手可得。

很遗憾,那时她还不知何为“珍惜”。

真烦,都说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原先她不信。

因为她从来都不认为,“失去”会降临。

凌烟手一抖,烟灰积了一截,陡然掉了一地,她抽得其实不多。

很多时候,那只是习惯性动作,她抽了几口,便任凭那烟自生自灭。

过会,她继续练舞,手脚都不听使唤,它们也许有各自的思想,各干各的,丝毫不配合。

她练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许是因为太久没运动,凌烟四肢酸痛,从床上坐起来那瞬间,有些吃力。

……

凌烟来到医院,从走廊经过时,她注意到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虎背熊腰,面容严肃。

凌烟泰然自若,从走廊中央穿过。

然而,母亲陆若舒病房前,聚着更多的黑子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敛了心神,小跑过去。

“妈!”

她还没跨进病房,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她定睛一看,傅清正刚好从病房中出来。

凌烟还蹙着眉,她喊了声:“傅叔叔。”

“凌烟来了,怎么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傅清正关切道。

托你的福。凌烟换上客套面具,“我没事,怎么今天傅叔叔有时间大驾光临?”

“信嘉不在,他进去前,让我多照看着你们母女俩,”傅清正笑得爽朗,“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办,先告辞。”

“傅叔叔您慢走。”凌烟恭敬地鞠了一躬,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陆若舒叫了她一声:

“烟烟,怎么还不进来,一直现在那儿做什么?”

病房的小柜子上,精致昂贵的果篮,高档补品摆满了,凌烟手里提的熬好的燕窝,一时无处安放。

陆若舒两颊红润,眼睛很明亮,头发也特意打理过。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妈,你今天气色不错。”凌烟说。

陆若舒抿着嘴笑,摸了摸头发,“你傅叔叔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凌烟看着母亲,笑道:“怎么,傅叔叔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开心?”

“还不是信嘉那事,清正说他已经跟上头的人商量了,看看能不能减刑,这样信嘉就不用再那种地方呆那么久了。”

同样是十几年,听起来虽然没有两样,但只要少一年,对一个家庭来说,会有很大不同。

凌烟并没母亲那般乐观,她倒希望傅清正能真的帮到忙,而非使这件事——一直处于“进行中”的状态。

“信嘉出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家。”陆若舒说,“你父亲有这么一个朋友,也值了。”

凌烟承认,傅清正确实对凌家有人,某种程度上,她是感激的。

但某些时刻,她很难不去猜测,傅清正另有所图。

母亲向来养尊处优,性子温和简单,她看事情没那么复杂,对傅清正以及整个傅家,都很有好感。

“傅叔叔人确实很不错。”凌烟淡笑,随后迅速转了话题,“妈,这是我上次拍的照片,好看不?”

陆若舒:“很不错,这你站的的地方,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对,烟野城酒吧。”凌烟说。

“环境比我想象中要好,还挺高档。”陆若舒看完,忽地想起什么,“对了。”

“怎么了?”

“清正刚才提到,上回他安排你和他弟弟见面,是不是?”陆若舒声音很愉快,“听清正说他是个青年才俊,就是腿脚有点小问题。”

那能叫小问题吗?

傅清正吹牛的水平,真是一流。

要说前边她还能夸傅清正,这件事,她无需刻意掩饰态度。

“见过了,我不喜欢。”

陆若舒眉眼带笑:“这事不急,得慢慢来,烟烟啊,你就是把话说的太死。”

凌烟打岔:“我先去上个厕所,很快回来。”

………

周三晚上,凌烟套了件灰棕色西装外套,亚麻灰长裤,布料很软,长发高高扎起,休闲随性。

她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对着镜中人挑了挑红唇。

烟野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美好旋律绕梁,酒杯碰撞声清脆,不绝于耳。

难得她穿高跟鞋,只穿了双单鞋,轻便舒服。

凌烟靠近陈靳时,她明显感觉到,她又矮了陈靳一大截——没穿高跟鞋的缘故。

陈靳坐下,一手垂在沙发扶手上,一手端着酒杯,他仰头喝酒,眼睛却牢牢锁着她。凌烟眼波媚人,“靳爷,等多久了?”

“不久,刚来。”陈靳视线从她头顶,一直扫到她的脚,“坐。”

陈靳气定神闲,凌烟自然也泰然自若。

当然,也许都只是表象。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烟野城的贵宾休息室,空间并不狭窄,布置风格很舒服,墙壁材料隔音,外边的喧闹,统统隔绝于门后。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凌烟莫名觉得空间有些逼仄。

她也不扭捏,随便挑了一张沙发坐下,不偏不倚,正好和他正对面。

目光在空气中无声碰撞。

陈靳开口:“准备好了?”

“没怎么准备。”凌烟耸耸肩,语气轻松随意。

陈靳意味不明地轻笑,“行,那什么时候开始?”

凌烟心里其实没底,她高中学过一点点爵士舞,不过只坚持了一个月不到,早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她这几天练的,是在手机上随便搜的,照着视频一板一眼地跳,属于速成的、毫无质量的一段舞蹈。

但气势还是得摆出,凌烟站定,那一瞬,所有灯光暗下来,唯独凌烟头顶那顶幽暗的灯,洒满她全身。

黑暗中,他的五官隐晦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凌烟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抛在沙发上,露出里边那件黑色露脐背心,紧身的上衣完美勾勒出曲线,灯光下更显诱人。

凌烟弯腰,把灰色亚麻长裤脱下,听到陈靳语带戏谑:“你这是跳脱衣舞?”

凌烟笑了一声,长裤被她一扔,她翘起指尖,摇了摇,“想得美。”

脱掉外套和长裤,黑色背心和短裤出场,气势是出来了。下一秒,BGM响起,「SayMyNa」,她的身体随着前奏摆动。

凌烟看不见他的眼睛,她的心跳在加速。

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暗示性地自我催眠。

黑发如瀑般散下,凌烟以及数着节拍,如同一条柔软的绸缎,随着音乐化成千百种姿态,时而柔韧地在空中舞动,时而凌厉地只刺半空——

当然,这只是凌烟理想中的状态。

真实是,她从玻璃窗望见了自己,看的出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不熟练,

她下意识朝陈靳看去,却只看见大致的轮廓,猜不准他什么心绪。

真气人。

「Saysaysaybaboy……」

音乐声骤停,才二分之一不到,凌烟扭不下去了。

她额角汗珠细碎,大口地喘着气,她三两步跨过障碍物,走到陈靳脚边,听见他问:

“怎么不跳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说罢,空气中一瞬间静默。

凌烟直接侧着身子,坐上他的大腿,一手还揽住他的肩。

她脸颊通红,深深的锁骨性感诱人,陈靳略一垂眸,便瞥见她起伏的胸口,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

“陈陈,我不会跳舞,能不能换一个要求?”她刻意,在他耳边呵了口气。若有似无地,刮着他心口,羽毛似的。

他下腹自然绷紧,腾起一股燥热。

“凌烟,别跟我讲条件。”

“靳爷,你只让我跳舞,”她半倚着他胸口,“好像没让我跳多久诶。我问你,我跳的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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